超越感官,见所未见 第四届广州三年展主题展《银联白金》 

作品呈现的可见与不可见


乔纳森•西佩:慢动作撞车,2006

    美国艺术家乔纳森•西佩将两辆汽车十分缓慢地撞在一起。在这个展览过程中,我们看到的是冷酷无情的迎面碰撞,其结果是两辆原本完好无损的车上的金属、玻璃和塑料都被挤在了一起。这些都是“肌肉车”,一种美国文化中引人自豪的符号。在这个崇尚卖弄的经济体系里,招摇的消费替代了虽乏味却至关重要的可持续性消费。两辆车并没有以它们力所能及的狂野的加速能力和最高时速发生碰撞,取而代之的是液压机以每天一毫米的固定速度将它们逐渐拉到一起。这使我们在见证这个奇怪的灾难时,欣赏到作品中的讽刺意味和诗意般的公正。这个车祸是不可见的,因为车子的速度是肉眼无法察觉的。这并不是由人为错误所导致的霎那间发生的事故?例如一个司机打瞌睡了或者对路面弯度判断错误,这样的事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我们需要通过慢镜头来回顾。然而,这件作品本身就是一个慢动作,暗喻可以避免的灾祸。鲁莽、短视、以及最重要的,车辆所代表的无意义,都是这个作品的重要内容,在引人注意的同时也提出了警告。



菲利斯•比亚图:广州古城摄影系列•财厅入口, 1860,

    在欧洲,关于王朝时代的中国印象最早成型于十三世纪晚期的《马可•波罗游记》,又名 《百万》。此书于1298 年由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口述,记载了他于1271 年到1291 年间在中国的游历。然而,只有到了1839 年摄影术的发明才使西方真正“见到”了中国。在十九世纪中叶,菲利斯•比亚图以英法远征军的随军摄影记者来到了中国。在他停留广东的几个月间,制作了大约一百张大幅(10 乘12 英寸)城市景象照片。这些所幸存留在私人相册里的照片成了最早的有关中国的影像。而这里的一系列清王朝的文献性照片恰恰为我们展示那个不复可见的过去,领我们与比亚图和波罗同行,前往那个遥远迷人的王国,或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家园。

居斯帕•皮诺内:再现森林•碎片之一, 2007-2008

    居斯帕•皮诺内将他的艺术实践集中在对“触摸”这种将我们自身与外界真实连接在一起的行为的关注上。印象是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结果,也是我们存在的原因,这是皮诺内最重要的命题。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颠倒你的眼睛》(1970)为我们解读他艺术生涯中对各种媒材持有诗一般的态度提供了一把钥匙。通过一组幻灯片,我们看到艺术家站在林荫道上,特写镜头逐渐拉近,他的脸越来越清晰,我们仿佛能够触摸到他。他瞳孔倒映出周围的环境,以至于阻断了我们凝聚的视线?敏感的角膜不再是“灵魂的窗口”,而只是一个突起屏幕的载体。皮内诺更多关注的是发现而非发明。他的作品证明了这个世界已有的存在已经足够美丽了,而那些基于人类想象力而制造出来的人工产品则显得苍白。这是一个具有启示性的问题。他的树雕作品(约1970)虽采用过很多的形式,但总离不开雕刻的手法,这是对于树木年轮的一种叙述方式。作品极具文学叙事性,皮诺内描述了一棵年轻的树木,生长多年后,在锯木场中被切碎。这些作品体现了自然界的美丽,并提醒我们不应视其为理所应当,这样(完全关乎我们)的哲学深度是从对物质世界的触摸中衍生而来的。


迈克尔•克莱格•马丁:一棵橡树,1973]

    在美术馆入门的左侧,比人高的地方,有一块玻璃,玻璃承着一个装着水的透明玻璃杯,这是他的作品,《一棵橡树》。或许能从他的对话中,翻译他在作品后的“未见”。

问:作为开始,你能够描述一下你的这件作品吗?
答:当然可以,我所做的是将杯子中的水变成一棵已经完全长大了的橡树,同时并不改变杯子里的水。
问:你的意思是这杯水是一棵橡树的象征吗?
答:不,它不是一个象征,我将一杯水从物质上转化成了一棵橡树。
问:它看起来像是一杯水……
答:当然,我并没有改变它的外观,但是它现在是一棵树,而不是一杯水。
问:你能证明这些吗?
答:嗯,可以也不可以。我所说的是我保持了这杯水的物理形态,这正是你能够看到的。然而,因为证据都是仅仅依靠视觉存在的,所以也就没有关于转化的证据。
问:你难道不是简单地把一杯水叫做一棵橡树而已吗?
答:绝对不是,这已经不再是一杯水了。我已经将它真实的物质改变了。再把它称作一杯水已经是不准确的了。人们可以把它叫做任何东西,但是它实质上还是一棵橡树。
问:它难道不是又一个皇帝的新衣的故事吗?
答:不,在皇帝的新衣中,人们声称看到了他们认为他们应该看到的东西。如果有人说他们看到了一棵橡树,我会感到非常惊讶的。
问:严格来说,什么才是艺术品?那杯水吗?
答:那里不再有一杯水了。
问:改变的过程?
答:改变并没有什么过程。
问:橡树?
答:是的,橡树。
问:但是橡树之存在于你的思想里。
答:不,这棵橡树是实实在在的物理存在,只是它的形式是一杯水。正如同这杯水曾经实实在在是一杯水一样。去构思橡树的种类或者去想象一棵橡树的形状并不是能够让水变成橡树的理解。它不仅仅是十分细微的,同时也是不可思议的。
问:这棵树在变成水之前在其它地方存在吗?
答:不,这棵橡树之前不在任何地方存在过,我也需要指出,它也不会以任何不是这杯水的形式存在。
问:它能够持续多久?
答:直到我把它变回来。


隋建国:一立方米的黑暗,2012

    尽管科学家们告诉我们,“绝对黑暗” 的说法在量子物理的理解上显得不够严密,但是,在当代艺术的语境中,“绝对”二字为作品增加一种戏剧性。这里的“未见”有两层含义。一、十六毫米的钢板夸张地阻挡了我们对起内部空间的任何感知,导致我们视觉的绝望。但与此同时,奇怪的是,这种“绝对”阻隔恰恰最大程度地增加了我们的好奇心。这个立方体就在眼前,而我们做出的所有努力只可能把我们感知和那个神秘内部空间的距离缩小为十六毫米。于是,我们的好奇心很可能自觉地转换为一种“敬畏”,甚至一种“恐惧”:在那个近在咫尺的“深处”究竟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现实”?而且,那个被禁锢的“现实”可能永远不得而知,永远被那六面十六毫米钢板牢牢地封锁其中。二、即使我们得以穿越这个十六毫米的距离,进入了那个立方米空间,那个黑暗依然叫我们的视觉感知无效,依然“未见”,更准确地说,“未知”,更大地讽刺和批评了我们人类感知的有限性和暂时性。正如艺术家自己所说:“相对于黑暗是无边无沿的海,光所能照到之处只是一个个孤岛。”在这个铁立方面前,我们对其内在的视觉感知可能趋向于零,与此同时,我们的想像却被牵引到了另一个无限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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