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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西北的一代学人夫妇--记王子云、何正璜夫妇与敦煌学研究(王蓬)

录入时间: 2007-12-13

 扎根西北的一代学人夫妇--记王子云、何正璜夫妇与敦煌学研究

王蓬


    敦煌莫高窟、敦煌壁画、敦煌学已经成为国人的骄傲!与此相关的还有一系列让人肃然起敬的人物:如常书鸿、张大千、段文杰、樊锦诗……正是他们前赴后继,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给了敦煌莫高窟这座人类艺术宝库以切实有效地保护,因此,他们被尊敬地称为“敦煌保护神”。
    然而,还有一对敦煌学研究的先驱王子云、何正璜夫妇却被淡忘。有许多关于介绍敦煌的书籍、论文、图片、展览会、研究会,几乎无人提及王子云、何正璜夫妇。偏偏却无人能够否定这样一些事实,由于国民党元老于右任的呼吁,1940年6月国民党政府成立了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编制12人,成员多为国立杭州美专毕业的学生,其中一位则是刚从日本东京高等教育学校专攻美术毕业回国的何正璜女士,任务是以敦煌为重点,对西北陕、甘、青等省进行艺术文物考察,为保护打好基础。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政府行为的敦煌考察,也是首次运用现代科学方法和技术手段对敦煌莫高窟全面的调查和清理,为日后保护敦煌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团长正是从欧洲留学七年回国的著名美术家王子云先生。正是这次考察中,王子云、何正璜两位因起同道而喜结连理。由此开始他们长达半个世纪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的夫妻生涯。关键在这次考察中,何正璜以南方女子的坚毅机敏和留学国外积累的学识成为王子云最得力的助手,夫妻俩珠联璧合,取得了多项骄人的成果。考察团于1941年到达敦煌,在近3年时间里,临摹了大量有代表性的壁画,其中多幅出自王子云手笔。最值得一提的是王子云亲笔绘制了莫高窟第一幅千佛洞全景写生图长卷。该长卷长5.5米,宽0.233米,采取艺术与写实手法相结合的技法,是一幅绘画艺术和考古工程完美结合的产物。最难能可贵的是图下标有准确的距离尺寸和比例。真实、完整、准确地保留了四十年代莫高窟山川地理风貌和历史形象。截止目前,世界上还没有类似的如此规模和水平的莫高窟外景巨制。这次考察团的重要贡献还有王子云和夫人何正璜合著的《敦煌莫高窟现存佛洞概况之调查》,这份文献对莫高窟历史沿革、现状、佛洞格局位置、年代、风格、编号等都进行了全面梳理和介绍,共4万余字,发表在1943年重庆出版的《说文月刊》,是我国第一份“莫高窟内容总录”。再是,动用现代摄影技术在敦煌拍摄了大量照片,准确地记录下来了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期敦煌壁画、泥塑、佛雕塑、佛窟、洞窟现状,照片共编为十辑,每辑一册,上图下文,有总论和说明,体现着王子云先生的学术观点。文笔则优美流畅,与何正璜四十年代写作的大量文考古游记相仿,有专家推断,这套珍贵图册是在王子云指导下,由掌握现代拍摄技术的艺专学生操作,编排和说明则由何正璜女士执笔,是套珠联璧合的艺术杰作。半个世纪岁月流逝,这些图片成为解读敦煌壁画最珍贵的资料。
    不用再说王子云在考察期间,郑重向国民政府报告,请求成立敦煌艺术保护研究所,在重庆等地多次举办敦煌壁画摹本展览等保护弘扬敦煌的业绩受到国学大师陈寅恪的推崇等等,仅据上述例证,王子云、何正璜夫妇就理所应当进入敦煌学先驱者行列,但遗憾的是没有,如风吹过,波澜不惊,平静的似乎像原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也不曾有过王子云、何正璜两位人物。
    静心细想,在历史长河中这样的事情并非鲜见。许多人物往往开风气之先,但大潮迭起,风啸林莽时往往或因性格,或因命运,或因不谙游戏规则或潜规则,从公众视野消逝复被岁月淹埋。比如中国共产党接受马列主义制度,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建成社会主义理论,但最早把马列主义经典文献《共产党宣言》翻译到中国的陈望道先生却鲜为人知。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一个早春清晨,北京市开出首班公交车,当开至北师大附近,由于晨雾,汽车撞倒了一位寻常不过的晨练老人,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查证身份时才知道这老人是十二位中共一大代表中唯一活在世上的刘仁静。
    坦城地说,隔行如隔山。笔者虽也从文,却是文学并非文博,也是因偶然机会才知道王子云、何正璜夫女及煌煌业绩。
    将近十年,我被推举为陕西政协委员,分在文艺界。也许王蓬、王蒙叫着方便,每年都被安排与一位叫王蒙的书法家同住一房间。我赠他拙作,他回赠书法作品,我惊讶这位建国后出生的年轻书家笔墨除富有天然情趣之外,还有汉唐金石余韵。他告诉我从小在西安碑林博物馆长大,夏天酷热,中午就睡在唐宋石碑下面。先是无意中用手指描摹,后来真喜爱上书法,作品几次在全国大展夺奖,现任职陕西省青年书法家协会主席。我更惊讶他何以如此幸运?他母亲何正璜时任碑林博物馆的首席专家。之后,王蒙又赠我几种全系他父母编著的辞典般厚重、堪称巨著的专著画册《古都西安》,几百面页码,图文并茂,用几种中外文字全面介绍古都西安的历史、古迹和文物。图片精致,关键文字准确、简练、优美,非有深厚学养不可为之。此时,我才知道王蒙母亲何正璜是全国文物考古界杰出的专家和学者,作为文博大省的陕西,何正璜接待过中央许多领导和几十个国家的总统和元首。规模宏大的陕西省历史博物馆便是她1973年率先向陪外宾来西安的周恩来总理建议后获得同意立项修建的,她生前一直是全国政协委员。再是一册16开本,由60万字和500余幅版图组成的巨著《从长安到雅典》,系王子云著。此前,依稀知道王子云是我国老一代美术家,西安美院教授,详情并不知道,更不知道是王蒙的父亲,何正璜的丈夫,而对这些巨著,顿生一种高山仰止之情。
    之后,每年的政协会议,我和同室王蒙便有了永恒的话题,谈他的父亲和母亲,常常聊至深夜。一次王蒙说及上世纪五十年代,他刚懂事,年已花甲的父亲被打成右派。理由是:“你到法国留学那么多年,吃过洋面包,你不当右派谁当右派!”明明是把几十年节衣缩食购买搜集的文物全都捐献给国家,却惹出大堆麻烦。王子云1937年回国后,即为一级教授,月薪360个大洋。当时对曾通百姓来讲可是个天文数字,因为20块大洋即够城市中等人家一月生活费用。其实王子云生活简朴,节省的钱全买了文物,他曾在西安用7万元购得一尊唐代公主墓陪葬女俑。因为王子云根据服饰、神情判断,极有可能这尊女俑是以公主生前模样烧制而成,有重要价值,才花巨款购得,建国后王子云夫妇捐给国家文物有数百件。但却被污告为盗卖文物,母亲被逼的险些自杀,何正璜后来感叹那时“一个中国真正肯投入全部精力做学问的知识分子,奉献也是奢望!”大姐毕业被发配至陕北,大哥初中刚毕业就整到农村,一家人四分五裂,当时美院在今长安区。城郊很荒凉,每个星期天60多岁的父亲带着他来回奔波,看着那一抹残存的赭黄,就会想起当时的情景,泪水就忍不住流出……
    王蒙还告诉我:“文革”期间,父亲双双进了牛棚,家中被抄的一干二净,临到他初中毕业,去修襄渝铁路,大冬天没有棉袄,临走母亲在“牛棚”戴着老花镜,一连几个晚上,凑在灯下,把姐姐穿过的棉袄改缝给他穿,母亲在灯光下穿针引线的情景想起来就难受……一个大家闺秀文博专家,却与乡间老妇“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古诗意境重叠。其实这种风里也去得,雨里也去得,上也能上,下也能下,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精神与风范,正是中华民族历经苦难却生生不息的根本所在。
    这种敞开心扉的多次长谈,使我对王子云、何正璜两位大家的人生轨迹有了较为系统的了解。王子云先生1897年出生于安徽萧县的耕读世家,上海艺专毕业回乡任教,诗人艾青,雕塑家刘开渠,国画家李可染便是他教过的学生。“五四”运动后,王子云又进入北京美术专科学校,与中国现代美术史上一批先驱成立中国最早的美术团体“阿博罗学会”,并于1926年担任南京中山大学艺术部主任,1928年协助林凤眠筹建国立西湖艺术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并与林凤眠、潘天寿赴日本举办中国画家三人展。王子云的《西湖之雨》因融汇中西画法备受关注。作品传入法国后,法国几十家报刊予以高度评价,王子云因此入选巴黎《现代美术家辞典》,由此王子云萌生赴法留学愿望,并于1931年成行,一去8年,专攻美术史和雕塑,并遍游欧洲,结识许多欧洲一流画家并创作发表了《巴黎协和广场》、《巴黎老街》、《少女》等作品,在法国美术界有了一定影响。其绘画修养功力及学识眼界都达到了当时国内一流美术家水平。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忧国忧民,一心想以学识报国的王子云舍弃巴黎优厚待遇和法国女友,毅然回国,即被林凤眠聘为国立杭州艺专一级教授,月薪360大洋。
    1940年秋,王子云被聘为中央政府教育部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团长。任务是大敌当前,调查以敦煌为中心的国粹,弘扬中华悠久文化,坚定民众抵御外侮的决心与信念。考察团运用当时国内外最科学的考察办法,选拔一批美院毕业有志于文物艺术的青年组成考察团,全团12人,分为模制、拓印、摹绘、测绘、摄影和文字记录六个作业组。仅此不难发现这是一支各尽其才,小而精干的科考队伍。其时国难当头,大家都满怀一腔爱国热情,西北又系中华民族发祥之地,实则为学人报国最好途径。故1940年6月考察团一经成立,仅整训一个月,大家便急不可等赴西安。
    这年王子云43岁。作为著名画家、雕塑家、一级教授,正是才情饱满,精力充沛,施展抱负的大好时机。他在国外专修过美术史,深知此行机会难得,意义更为重大。作为团长所有考察中要遇到的问题、选择线路、沿途接洽、食宿安排、文物选点、艺术指导,均需王子云周密思考,统筹调度,加之西北高寒,野外艰苦,尤其敦煌戈壁极度荒凉,设施全无,一切自理,缺水缺电,缺菜缺盐,其艰辛非亲历不能体会!对此,王子云巨著《从长安到雅典》有详尽描述,为去久已仰慕的敦煌千佛洞,可说艰苦备尝。漫长的戈壁滩白天奇热,改在夜晚行走,白天在戈壁中的草棚休息,草棚中牛粪有半尺厚,列日暴晒下,臭气熏天,让人难以忍受。经过三个月日夜艰苦历程,总算到达敦煌。王子云从1941年至1943年,经常还往返于兰州与敦煌之间,每次都要在牛粪棚中住宿,为探求千佛洞奥秘而受的艰苦是叙说不完的。再是抗战期间,物价上涨,经费少而贬值,有队员难以适应而离去,又得招聘合适人员,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无处不在,无处不有。王子云几乎每每熬至深夜,最终短短四年所以取得煌煌成就,除了能够归结可以想到的种种理由之外,得感激上苍,安排何正璜女士走到他的身边,走进他的命运,乃至伴着他走完整整半个世纪的艰难岁月。
    何正璜1914年出生于湖北汉川一个书香世家,是受“五四”影响第一代进入学校的女生。高中毕业后赴日本东京高等教育学校专攻美术,1940年学成回国,恰逢国家教育部组建由王子云为团长的西北文物艺术考察团,留学归来的何正璜前往应聘成为最佳人选。其时,何正璜26岁,身材、容貌、学识、气质堪称时代女性。我曾在王蒙家中见过何正璜女士年轻时的照片,用天生丽质,仪态万方形容恰当确切。即便晚年,何正璜先生担任全国政协委员,在人民大会堂外台阶上有一帧照片,饱经沧桑仍不失睿智,神情安祥又充满自信,活脱显露一代学人风采。
    何正璜专长不仅在文物在美术,还在于文学造诣。参加西北文考团,她不仅成为王子云最得力的助手,野外考古也使她文学才情得以充分展露。我案头搜罗有何女士上世纪40年代在文考期间所写的几十篇散文,任何一篇都文字优美,生动亲切,洋溢着才情学识,不妨随手摘录一段:
    今日长安初雪,一片白银世界,而雪片还像鹅毛似的继续往大地上漫漫直飞,这雪景诱惑着我们,我们想做一次雅人,想有一个短途的雪中旅行。
    长空雪乱飘,吟鞭批灞桥。”这两句古诗早就使我们神往,今天恰巧凑齐了,又身羁长安,灞桥近在东郊,有如此大雪助兴,立刻与云(批:王子云)决定了今日冒雪赴灞桥一游。
    出西安城东门,在骡马店雇了小驴二头,俟脚夫喂好了这温驯的行骑后,我们即披上毛衣,系好头由,骑上了驴背,直向白雪漫漫的东方出发。
    --摘自《吟鞭指灞桥》
    我们静静地伫立在陵前,遥想当年之经营,至今已榛芜满目。山峰既高,于尘世如隔绝,每一咳叹,四周似回奇响。但一切实述于难以置信的死寂中,大似天方夜谭中之术士入城,城人皆在为石偶者,其景况之神秘凄凉,令我为之沉默。加以白雪萧草、秋风肃肃,使这座天然的金字塔,于凄凉中又显出一种幽森的庄严,我悄悄走进,抚碑小立,默想着墓中人一生的事迹,不觉悠然神往。
    --摘自《女帝御寢》(指乾陵)
    何正璜女士所写散文不做温吞,不炫耀卖弄,是学识才情的自然流露,任何一章一段都让人击节,掩卷叫好,再是春日徜徉昭陵,叙说不尽太宗与“贞观”,踏看泾水,探访丝路遗迹,终南山寻梦,永乐宫观画,处处弥足留恋,感叹“衣冠华夏礼乐家邦”,长安自古帝王都,细思量,关中大地八百里秦川数千年间,英才辈出风云际会,演绎过多少惊天动地的活剧:周创典章,秦扫六合,跑龙套汉拓疆万里,盛唐锦天绣地……转瞬间,夕风残照,汉家陵阙,引发人多少兴亡感叹!那遍及黄土高原、渭河流域的古帝陵、古遗址、古碑刻、古庙宇、古建筑,以及大量散落于民间的碑刻、瓦当、陶罐、砖画、石雕、字画……无不气韵生动,美伦美奂,留人脚步,牵人魂魄。要说那应该是王子云、何正璜一生中最充实愉悦,最有意义,也最值得怀恋的一段。她们原本都由热爱生活中的色彩热爱上美术史,热爱上了文博。何正璜的散文最为可贵之外便在于让我们从中读出了历史,读出了文化,也读出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近年,标榜历史文化散文颇走红风行,但不知看了早在半个世纪之前的何正璜女士这些散文作何感想!遗憾的是时值战乱,何正璜女士这些撰写于考察之途的散文,并未结集,而是散见于各种报刊。时隔半个世纪,即何正璜先生离世的前一年,上海有位老读者王鸿森先生,竟然花了半生的心血,搜集到何正璜几乎全部文章,退休之后,用毛笔小楷端庄抄录出来,整装成册,托人捎给何正璜先生,真正天涯知音,这才是对一位学人的最大安慰与褒奖。不知当今学者、作家中谁还能获此殊荣!
回首当年,那么一位巾帼才女走进王子云的生活,两人虽相差17岁,但却未构成任何障碍,绝不可用“郎才女貌”俗语概之,只能是视文物美术为归宿的共同的高雅志趣,均曾留学国外的深厚造诣,国难时期,文物艺术考察这种最易唤起历史沧桑感的特殊环境,使双方都会感到,对方是上苍的特殊赐予,会百倍珍惜和感激命运,会迸出真正的爱情,包括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中,努力创造性的工作都成了爱情的组成部分,最后则转化表现为煌煌的考察成果。说敦煌考察或研究均有开创性质或得风气之先的几项成果:我国历史上第一份《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第一幅千佛洞全景写生长卷;第一次大规模临摹壁画;第一次拍摄千佛洞照片是王子云、何正璜爱情结晶亦不过份。稍微联想,在“五四”近期老一代学人中,还可兴出梁思成林徽茵夫妇、沈从文张思和夫妇、马金萧珊夫妇,志同道和矢志不渝,堪称百年爱情经典。我们今日有现代社会带来的种种方便,有物质文明产生的煌煌气象,却惟独缺了志同道合的伴侣,铭心刻骨的爱情。
    西北文物艺术考察团,从1940年6月成立到1944年6月因物价飞涨,经费难以为断,所剩人员并入西北大学历史系为终止。先后4年,王有两年半在敦煌度过,成为敦煌现代研究的先声和起点。正是在这次考察期间,王子云凭借美术家锐利目光深刻洞察敦煌千佛洞在中华民族艺术史中弥足珍贵的价值,正式打报告向国民政府建议成立敦煌文物管理机构,使千佛洞庭湖最终得到国家的保护,此举应属历史性的重要贡献。这其中,王子云与何正璜夫妇则功不可没!
    历史是公正的。改革开放之初,已82岁高龄的王子云先是被摘掉“右派”帽子,接着各种荣誉纷至沓来:中国美术家协会顾问、陕西省美协名誉主席、陕西省文联顾问……其实,建国初期王子云留法学友、国画大师徐悲鸿就以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央美院雕塑系主任的显赫职位邀请王子云赴京,但王子云、何正璜皆为性情中人,他们已迷恋上汉唐古都古迹文物的大千世界,他们婉拒了徐悲鸿,仍坚持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在身处逆境风雨如晦的日子里,依然伏案斗室,写作《中国古代雕塑百图》、《中国古代石刻线画》、《中国古代雕塑史》、《中国古代装饰艺术》、《秦汉瓦当图录》,尤其是煌煌巨著《从长安到雅典》……(其中两项获国家图书奖)仅看这些书目,都非有深厚学养,非倾毕生心血不可为之,至于多年在西安美院任教,桃李天下,即便文博大省的陕西,人才济济,但至今为止,汉冢唐陵历代石刻画像诸多解说,依然沿袭王子云的“说法”。建国后,诸多美术大家来西安,若请讲课,则必婉拒,“此处有景道不得”。王子云前辈在西安,我们有什么好说!
    经历三次改朝换代,将近一个世纪的风云,王子云早已处乱不惊,94岁高龄的他,仍伏案写作,挥笔之间,头一沉,便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一生为之献身的美术事业,其时为1990年8月。仅仅4年之后,他的夫人何正璜也以80岁高龄离世。何正璜先生晚年也获得许多殊荣,历任西安碑林博物馆顾问、陕西历博顾问、陕西省工艺美术学会理事长,连续两届全国政协委员,所有关于古城西安的古建、规划改造都少不了请教文博界元老、权威何正璜。但老人历经坎坷,心态平和从容。一位美术家回忆:1982年中国美术家协会组织活动,何正璜年岁最大,衣着也最朴素,会议组织参观云岗石窟,应县木塔、悬空寺等,大家提出些问题,何正璜把每处文物包括细节表现出来的风格演变都讲得头头是道,其渊博的文史知识和美术鉴赏力,让所有的人,所括王复羊、麦杆这些大家都大吃一惊,这位老太太竟有如此大的学问!之后,他们天天围着老太太问个不停。
    1997年,陕西省相关院校和单位举办王子云教授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大会,当年王子云、何正璜率选考查敦煌的许多资料,包括千佛洞写生长卷,煌煌十大册图片。当年描摹的壁画可以从西北大学文博资料室发现,展出引起轰动,人们惊叹、敬仰、感谢王子云、何正璜夫妇留下了这些关于敦煌早期的珍贵的文献!
    王子云教过的学生刘开渠、李可染、艾青、王朝闻、吴冠中等纷纷题字写信,对尊师做出热情评价。著名画家孙振庭则做油画;文化大师王子云先生,一时间,报纸电视,期刊杂志也都纷纷载文,各种回忆录、印象记见于报刊。
    其实,纵观王子云、何正璜二位先生一生,寓爱国爱家之心、传递文明薪火之情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学人生涯之中,一旦认定目标,便执著追求、锲而不舍,陷逆境不馁,处风雨不惊,保持书生本色,坚守学人风范,这种宝贵的文化良知,高尚的人文情怀,才是我们真正应该继承的啊!
(原文转载自《各界导报》,2005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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