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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具传奇色彩的婚姻(王蔷)

录入时间: 2007-12-13

颇具传奇色彩的婚姻

王蔷

内容提要
    本文作者系“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团长王子云和团员何正璜的长女,文章首次披露了王子云与何正璜的身世,以及他们从相恋到结合的一段鲜为人知的爱情故事,记述了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婚姻经历。

关键词    王子云  何正璜  爱情  婚姻


   
“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团长王子云是我父亲,团中唯一女性团员何正璜是我母亲。
    我父亲于1897年出生于今安徽省萧县一个偏僻的农村里,原来家境颇好,自从他母亲去世,随之他父亲和哥哥在社会动乱中又被土匪杀害,家道从此败落。后来他仰仗叔父的帮助终于走出了农村,于1912年15岁时考入徐州的江苏省立第七师范学校,从此走上了从事美术教育的道路。
    他担任过县立高小美术教师,后到北京美术学校学习,这期间和一些师生组织了“阿波罗美术学会”。以后又到北京孔德学校任教,并组织了“红叶画会”。1928年初西湖艺术院筹建时,被原北京美术学校校长林风眠(时任西湖艺术院院长)请来此校任教。因无留洋镀金招牌,只能任水彩画讲师兼教务处注册主任。后来学校以“驻欧代表”名义,每月资助他50元,加之自己多年储蓄,这才得以到法国自费留学。1930年,他前往巴黎,从上海登船时只有他当时的女友吴佩璋(亦是一画家)一人为他送行,此人未等及我父亲回国就已去世。父亲在巴黎主要学习雕塑。1936年,他又旅游西欧各国。1937年日军侵占东北三省,他满怀爱国之情于同年2月匆匆搭乘一意大利商船回到了祖国。
    我母亲于1914年出身于武汉的名门富贵之家,她是湖北汉川人。她爷爷何冕之是晚清道台,有名的书法家,字很值钱,为人写匾额据说一字千金。她父亲何立夫毕业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金融专业,后一直在国内的金融界任职,是大银行家。她母亲张楚(张佳牖)出身书香门第,是当时妇女界名人,大革命时期武汉妇女运动的活动家,类似秋瑾的人物。在封建闭塞的湖北,她不仅读书识字,还在辛亥革命烈士遗孤教养所任教务长。她才貌双全,有胆有识。与何立夫结婚时,据说相当隆重,乘坐的是四匹白马拉的花车,并有遗孤院儿童的贺歌。后她随丈夫同赴日本,在日本生下了我母亲,但不幸的是在她29岁时染上猩红热病不治去世。我母亲也是幼年丧母,这与我父亲身世一样。我母亲1931年高中毕业即考入武昌美术专科学校,1934年毕业后即赴日本东京留学。1937年七七事变后,她在日本再也待不下去,同样怀着满腔爱国之心与许多中国学生同乘亚细亚皇后号邮船,于同年8月14日回到了祖国。
    这两个出身不同、经历不同,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人是怎么会走到一起来的呢?考察团就是他们的红娘,是考察团把战乱中的两个热血青年结合在了一起,他们的婚姻颇具传奇色彩。
    我父亲自从到北京求学,就和萧县老家包办婚姻的结发妻子张氏断绝了联系,其长子王华当时在陇海铁路管理处工作,于是就把他母亲也接到了开封,战乱中他们又回到徐州,其母一直与其儿子生活在一起,兵荒马乱,我父亲一家人天各一方,最终没能再团聚。
    抗日战争开始,我父亲随杭州艺专南迁,后又只身来到重庆,在同乡徐朗秋的建议协助下,受命着手组织了一个从属于教育部社教司的“西北艺术文物考察团”。共分六个组,分别进行西北文物美术品的资料收集工作,并在考察中提出保护意见和建议,当时以登报征聘方式聘请各类人员。
    我母亲回国后任湖北职校图案教员,为躲避日寇轰炸,全家从武汉逃难到湖北巴东,在湖北省联合中学巴东女职校任图案教员。1940年春天她在长江边散步,偶见一张“大公报”,上登有教育部成立“西北文化艺术考察团”的招考启事,于是便不顾大家反对,毅然辞去工作,只身前往正遭日军炮火轰炸的重庆。途中几次险被炸中,居然终于找到了考察团所在地,而出来接见她的刚巧就是我父亲王子云,遂成就了后来的一段美满姻缘。
    我母亲在出国前于武昌美专与同班同学彭友善(后成为江西省著名画家,亦已去世)彼此爱慕。一个是校花,一个是才子,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曾海誓山盟,永不分离。还留下写生纪念照(实为定情照),彭还绘了双栖图以作定情之物。1934年毕业时,原拟在武昌择日结婚,但当时彭的二哥正在此校任教授,就鼓励他二人先出国留学深造,回来后再结婚。于是母亲奋志东渡日本,在东京多摩川美术学校学习实用美术。而彭友善本想赴法国留学,却不料在毕业前的一次军训中出了件事,以为他是共产党扇动学生闹事,差点被捕送命。后他逃回家乡南昌当了一名美术教师,本拟三年后再出国,却不料37年抗战爆发,一切皆成泡影。于是一个国内、一个国外,不得相见,后来连音讯也中断了。彭于1938年从孙昌煌先生口中忽得知我母亲已回国,于是兴冲冲带着一个新皮箱即刻赶往武汉,准备找到我母亲与之成婚。皮箱中满装着多年积蓄和准备结婚的高级西服及一些珠宝饰品、照相机等。但到汉口我母亲家原住处及美专母校,到处都打听不到我母亲下落,谁也不知去向,无奈只有失望而归。路过九江时,正在火车站买票,突然警报骤响,敌机临头,并追着火车炸,车站上千人四散逃命,乱成一团。等他终于回到南昌后,才发现自己新皮箱已被人调包,一切东西化为乌有,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打击,使彭友善身心交瘁,大病一场。自此二人阴差阳错,天各一方,一北一南,互不知情。这真是人生一段离奇插曲。直至解放后,彭友善才从考察团成员雷震口中得知我母亲行踪,并知她已与王子云结婚,彭才如梦方醒,感叹地说“我们一别竟成千古恨”。这段往事在《彭友善传》中也有记载。这样的结局不仅彭友善没想到,我母亲的所有学艺术的同学都没有想到。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后来彭友善一直等了十年,在家庭压力下,才于1945年与志同道合的吴惠生女士结了婚。彭友善与我母亲一直再未见过面。更巧合的是王子云与彭友善同为8月16日去世,只是相差七年。
    考察团于1939年10月开始筹备成立,全团11人,我父亲任团长,我母亲是团中唯一女性,因是学美术的,即任古代装饰图案的收集及文字记述工作,实际也就当了我父亲的秘书。
    我父母年龄相差17岁,但他们却是一见钟情,我父亲不仅有才,而且人也长得轩昂。母亲留有一本1940年的日记,详述了他们初次见面及神速恋爱、结婚的经过。是共同的兴趣爱好,相互的吸引爱慕之心,把他们结合在了一起,他们互相谅解了各自的过去。我母亲在日记中写道“他的确是一个超人的人,他不但能原恕我,并且还觉得将来要使我过得快活一点,来弥补这缺憾,我感激的要流泪了。”又记道“谈来谈去,像酿酒一样,到了某种程度便要发酵了,感情也是这样,很自然的我们便举行了非正式的订婚,他将戒指吻了三下之后,戴在了我左手上……我像掉在一个蜂蜜缸里”,“我们沿着嘉陵江漫步,天是蓝的,心是松的,一切都是绮丽安恬……我感觉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过路的人只是我们这所有宇宙中的一点点辍而已,而我们便是当年的亚当与夏娃了。”,“我唱着歌,将所有艳情的歌都一一地唱给他听,歌里面尽是些年轻的句子,我们的心也化入极年轻的境域中了,歌声飘扬在这静恬的山路上,上面是无声的白云,下面是细声的绿水,所有的本身早已合化为一首最美最柔情的诗了。”40年12月2日,我父母亲正式订婚,与林风眠先生在一心饭店三人笑乐无间,兴极而归。当晚,父母进行了极为严肃的对话,“内容不外乎说两人此后当互相敬爱,不许伤及任何一人的自尊心,应当重视对方的长处,而原谅他或她的短处,双方要共守忠贞。”母亲在日记中写道“自信将来不致因物质上的缺乏而厌弃,因为我根本知道嫁给他即是甘心淡泊的,总之二人乃是一人,应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我父亲被我母亲的话感动得哭了,说他太荣幸,更感今后的责任重大,说他自己一无所长,但能爱我母亲一生,绝无中变。我母亲说这正是她所企盼的,说“我不婚富家子,不婚势贵人,也是因为怕受那种冤气,我宁可裙布荆钗和他黄卷青灯过一生,则本人如愿已足……”,
    1940年底12月,他们即开赴考察目的地大西北。先到成都“练兵”,并于12月12日,我父亲母亲在成都正式结婚,消息登于成都中央日报上,父亲在母亲购买的一小伞柄上刻上二人名字及年月日以作纪念。
    自此,我父母亲携手共同踏上了漫漫艺术考察的艰难之旅,这也是我母亲接触文物工作,并终生为之献身的开始。他们相互关心帮助,在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环境中,凭着顽强执着的求索精神,辗转川、陕、豫、甘、青五省。在考察工作的四年中,顶风冒雪,风餐露宿,吃尽苦头,受尽磨难,无怨无悔,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当时交通工具大半靠骡马车和小毛驴,有时乘骆驼和破旧汽车,日间在风沙中奔走,夜间有时借宿于寺庙、学校或骡马店。吃的是荞面、硬馍、稀饭,睡的是土炕,夜梦中常被野狼嚎叫惊醒。当时到敦煌他们先乘长途汽车到兰州,又以“黄鱼”身份搭乘载货卡车到酒泉,再雇胶轮马车经玉门到安西,行走约三、四天,再往前沙漠地带,马车不能通行,又改坐牛车。为躲酷晒,昼伏夜行,又经三四天方到达敦煌。中途在堆满牛粪、臭气熏天的小草棚中歇脚,真比原始人还不如。但是我父母亲和考察团成员克服了种种困难,在那些荒凉、人迹罕至的文物宝地细心地测量、摄影、拓印、临摹、记录,做了大量全面细致的勘察工作。任务艰巨,收获很大,几次考察成果汇报展广受好评称誉,这为以后的多项全国性考察古代文物和美术遗产拉开了序幕。
    后来西北大学迁来西安,由学校呈请教育部把考察团并入西大历史系,成立了西北文物研究室,我父亲任历史教授和研究室主任,我母亲任助理研究员。从此他们把全付精力用在文物研究上,写出了不少著作。我母亲说她是坐在唐陵上读唐诗,躺在汉陵上看汉书的。他们两人还计划做“百瓦斋主”,准备把研究的秦汉瓦当拓印出版。
    解放前夕,接到成都艺专聘书,双双又到了四川成都。解放后,陕西省当时任西北文物局文物处长的赵望云先生,寄去一百元运费,帮助父母把几十年所收藏的文物七八箱运回西安,父母后把这些东西全部捐献给了陕西博物馆。从此我父亲到西安美术学院任教,我母亲进入博物馆工作。他们俩在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大西北牢牢地扎    下根来,在各自的岗位上贡献着自己的力量,直至生命的结束。
他们一生相知相爱,相濡以沫,是共同的爱好使他们结合;是共同的事业成就了他们,他们的贡献尤如一座丰碑,他们的人生平凡而辉煌,他们的事迹将流传八方,他们的名字将永垂于世。

Abstraction:
The writer of this essay is the oldest daughter of Wang ziyun, (the director of archaeological team of northwest art and cultural relics) and He zhenghuang(the member of the team). In this essay, she firstly revealed the details of her parents and a period of unknown love story between them, which showed the romantic experience of their marriage.

Keywords:
Wang ziyun He zhenghuang, love, marriage

作者简介:王蔷,王子云大女儿。

开放信息

开放时间:每周二至周日900-1700(逢周一闭馆)

每日1630停止入场

地址:广东省广州市越秀区二沙岛烟雨路38

咨询电话:020-87351468

预约观展:

通过微信公众号实名注册预约,到馆出示预约二维码、预约人身份证进馆。如需预约改期请先取消预约重新预约。每个成人限带1名儿童(未满14周岁)。
目前仅接受散客(个人)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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